第25节

  赵管家“啊”了一声，表情很平静，并没有因大门前挂了个尸体而感到揪心。
  “外面冷，各位请进来说话吧。”
  他领着所有人走进客厅，与别墅的西洋风格一脉相承，室内美式田园风装修，壁炉里燃着火光，将周遭一切照成了惬意的暖黄色。
  在赵管家的安排下，大家沉默着在沙发上坐下，郜曲小声嘟囔：“我能不能在这补一觉？”
  然后得到了高玉鲲一个不爽的冷哼，显然是觉得带着一堆小屁孩丢了他老戏骨的脸面。
  赵管家转过身，说自己去准备茶水，一个身形瘦削戴厚厚眼镜的女孩忽然从角落里冒出来。
  【呃呃呃好诡异啊】
  【为什么管家一点都不害怕啊你家门上可是有个死人唉！】
  【谁来问一下夜半歌声怎么回事？？？】
  嘉宾们也被她吓了一跳，但好在这里温暖又舒适，远没有门外的恐怖气氛。
  那女生表情很悲伤，“侦探们好……我，我是夫人的生活助理薇薇安，请问你们……你们看见外面的死者了吗？”
  那么显眼的存在，很难忽视。大家互相看了眼，点了点头。
  闻人汪问：“死者是谁？”
  薇薇安用纸巾不停擦拭着手指：“他是夫人聘请的装修设计师，叫小李。”
  谈宁观察她动作，问道：“尸体是你发现的吧？那声尖叫……就是你？”
  薇薇安愣了一瞬，轻轻点头，眼泪簌簌滑落。
  谈宁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递过去，薇薇安低声道谢，用纸巾慢慢擦拭眼角。
  谈宁看着她的神情，若有所思。
  毛雪晴很好奇：“你们说的夫人，是别墅的主人吗？”
  赵管家端着茶盘从后面走上来，“你们别看这别墅簇新，实际上啊，有百年历史了。”
  分发完茶水，他交叠双手而立，“那时候年岁乱，一开始是欧洲人建的，所以有个西洋的轮廓，后来欧洲人走了，别墅几经辗转，现在的主人就是明夫人。”
  高玉鲲：“明夫人？”
  赵管家点头：“明夫人啊，以前打拼实业，做到了上市公司董事长的位置，第一任丈夫早早病逝，她孤身好多年，后来才认识了一个为她写传记的记者，两人成婚后，记者随夫人改了姓，我们都叫他明先生。”
  郜曲嘀咕：“那这算是入赘了吧……”
  【哈哈哈哈我们曲曲神奇的关注点】
  【总算在内娱综艺里看见入赘了！！喜欢一些女a男o】
  【想看这个明夫人和明先生！】
  赵管家朝郜曲瞧了一眼，然后才波澜不惊地说：“明夫人和先生通常都在b城生活，偶尔才来大洋山岛这栋别墅里度假……这次长住，是因为明夫人即将退休养老，别墅内部也需要重新装修，这才聘请了设计师小李先生……啊，也就是外面的死者。”
  故事背景介绍完毕，谈宁却很好奇，“赵管家一直在别墅生活吗？”
  老先生脸上浮起一点高深莫测的表情，“不是。事实上，我和厨师兼保洁佳嫂也是不久前才被雇来的。”
  闻人汪一口气喝完热茶，终于缓和回来，指着楼上跃跃欲试道：“既然是老房子，管家先生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吗？”
  薇薇安站在原地没动，赵管家笑着点了点头，躬身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领着众人穿过客厅，走向另一侧的阶梯。
  离墙面近了，便能看出斑驳的岁月痕迹，难怪财大气粗的明夫人想重新装修。
  赵管家指着墙上的古画，角落的装饰品一一介绍了一遍，“正如刚刚所说，别墅里换了很多主人，每位主人都留下了一些东西。”
  他话锋一转，“据说在七十年前，有一位美丽的戏曲家唱着昆曲从顶楼露台跳下，她的尸体被海风吹走，卷入茫茫大海，至今都没人发现。”
  “啊！”闻人汪捂着脸叫了一句，“是那首《游园惊梦》吗？”
  赵管家拧头笑了笑，“是，这位戏曲家最喜欢的就是昆曲《牡丹亭》。”
  邢牧问：“她为什么会寻短见呢？”
  赵管家：“为情所困，被意中人伤透了心……啊，这座别墅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，或许是戏曲家孤寂得太久了，在九天之下也过得不快乐，要找一位年轻男子相伴……”
  “赵管家。”
  ——权威中带着疲惫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，打断了赵管家的叙述。
  大家循声望去，一名披着睡袍、气质绝佳的中年女子站在二楼的平台上，凝视着走上来的众人。
  赵管家朝那女子点头：“夫人，您请的侦探团到了。”
  【卧槽卧槽卧槽果然每个老房子都有恐怖传说】
  【没人觉得这个赵管家很恐怖吗？】
  【明夫人也很吓人啊啊啊啊！】
  【不不不我赌一包辣条凶手是薇薇安！她一直在擦手啊】
  【她发现的尸体手上沾血很正常啊】
  【跟一包，但押赵管家】
  【你们急什么，是不是还有个厨师佳嫂和明先生没出场】
  嘉宾们显然有一肚子话想问，但是明夫人却镇定得好像只是死了只苍蝇那么简单。
  “唔，既然来了，小李的案子就交给你们了，有什么问题就问老赵。”明夫人朝他们颔首。
  她款款转动腰身，模样风韵犹存，似乎准备回房。
  高玉鲲笑嘻嘻叫住了她，“夫人别急啊，人是在你家里死的，总得跟我们说说您和死者的关系吧。”
  明夫人不大愉快地转头，“第一，尸体出现在我家门口，准确的说，是在大门外侧，因此还不能算‘在我家里死的’。”
  她抱起了手臂，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，“第二，我和小李只是雇佣者与被雇佣者的金钱关系，钱已经提前转给他了，不会存在任何利益纠纷，我觉得我没有这个杀人动机。”
  她吸了口气，低头拨弄了一下指甲，“当然，为了让你们尽快破案，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们，小李白天给我发了邮件，说今晚要找我说件事，我想八成是和装修设计有关，不过既然他人死了，这个见面也就不存在了……好了，你们办案吧，我还有工作，先回房间了。”
  【哇明夫人好飒，爱了爱了】
  【演员找的好好，真的演出了上位者的气场！】
  【节目组好用心啊】
  【真的很有代入感，怕怕的，我要披上我的小毛毯】
  嘉宾们面面相觑，看来明夫人这里打听不到更多有效信息。
  谈宁蹙眉想了想，既然死者小李有找明夫人面谈的想法，按照她对诸多推理节目尿性的理解，小李要说的事，一定不是装修这么简单！
  眼下只能试着从别的角度找找线索。
  明夫人已经回到房间，谈宁事不宜迟问赵管家：“明先生不在吗？”
  赵管家神色和蔼了许多，引着大家继续往上走，“明先生通常在三楼的书房看书。”
  闻人汪低声吐槽：“凌晨四点……这个家都不睡觉的吗？”
  郜曲：“想想看，你家大门上挂个死人，你敢睡？”
  闻人汪做了个鬼脸：“有道理。”
  高玉鲲又重重咳了咳，两名热爱吐槽的胆小鬼立刻收了声。
  他们顺着楼梯爬上三楼，这一层视野不如下面两层开阔，隔出了长长的走廊和好几个小房间。
  赵管家说：“整个二层都是夫人的卧室和办公区，三层有三间客房、保洁的房间、我的房间，以及明先生的卧室和书房。”
  闻人汪和郜曲互看一眼，要不是高玉鲲在，一定开始疯狂吐槽入赘就是没地位。
  毛雪晴心直口快：“夫人和先生分房住吗？”
  赵管家为难地搓了搓手：“主人的事情，我这个管家实在不方便说。”
  谈宁：“所以薇薇安和小李也住在这层的客房？”
  赵管家：“啊，是的。”
  他敲了敲那扇离楼梯最近的门，“明先生？”
  过了片刻，门才被拉开，披睡袍的男子趿着拖鞋，揉着眼睛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  赵管家往身后一指：“这些是夫人请来的侦探团。”
  除了保持社交的高玉鲲，大家都没说话，默默观察着这位明先生——
  和明夫人比起来，他看起来小了十多岁，身材保养得很得当，面庞也很帅，不比年岁相当的演员邢牧逊色。
  ……难怪能入富婆的青眼呢！
  弹幕刷起一片：
  【等我发财了也要去包养男模！】
  【感觉帅哥不是很能提供情绪价值，没看见富婆跟他分房睡吗】
  【富婆也真是心大，让帅气又年轻的老公跟助理住隔壁房间……】
  明先生帅得很自知，微笑如春风般和煦：“你们好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  谈宁：“您好，请问您今晚在哪里，做了什么事，有听见什么动静吗？还有，您和死者小李有什么关系？”
  明先生笑得露出白晃晃的牙齿，“好专业的问题啊，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侦探团。”
  大家对他的奉承并没什么反应，明先生只好继续说：“我有一篇报道要写，今晚一直在书房，最近身体疲乏，趴在书桌上睡着了，没听见什么动静……不过真要说的话，这段时间好像总能听见那首昆曲……赵管家和你们说过那个戏曲家的故事了吧？”
  大家点点头，赵管家补充道：“不知是不是我八字太轻，有时我感觉那戏曲家的鬼魂……就在身边……”
  他说话声越来越轻，一饱经张沧桑的脸被明先生书房内的灯光照成黯淡的昏黄色，很是诡异，就连谈宁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  毛雪晴和闻人汪一人抓住一条谈宁的胳膊，郜曲缩在邢牧身后，闭着眼开始唱《金刚经》。
  谈宁玩心大发，慢慢地将头扭过去，凑到他耳畔，用梦幻空灵的声音说：“……你，说，呢？”
  毛雪晴极为配合，用那只在外面吹了许久海风而变得冰凉的手，轻轻搭在郜曲的后脖子上。
  郜曲睁开眼：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  闻人汪被郜曲的嚎叫吓一跳：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  邢牧被他俩的嚎叫吓一跳：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