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(快穿) 第26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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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他眉眼下垂,睫羽压住眼中一池波动,本来精细好看的面容,并不因那巴掌留下的浮肿显得突兀,反而击碎少年筑起的壁垒,撇去他的傲慢,露出少见的脆弱。 ??他也有自己的心思。 ??声音压在喉咙里,隐而不发,他极低地,咕哝一句:“那我该怎么做。” ??大抵世上,所有老来子都是相似的,他们有一个叫人艳羡的家庭。 ??谢峦出生后还没记事,父亲病逝,但他小时候,身子骨不大好,三天一次风寒,五天一次咳嗽,端看他如今,是很难想象小时候经常要进药。 ??他有优柔寡断的母亲,强势的大哥,调皮的二哥,他们性格各异,行为处事不尽相同,一致的是,他们都很宠他。 ??也因此,下人很会察言观色,只要是三少爷多看两眼的,不出一天,他就能得到,只要是三少爷不要的,不出一天,绝对会消失在他面前。 ??他们说,家里武有大哥顶着,文有二哥脑子活,老三只需要开开心心,快活地过一辈子,足矣。 ??“……我真的很快活吗?” ??问出这句话时,谢峦很后悔,羞耻像潮水涌来,他到底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的少爷,在家庭破碎的宁姝看来,他岂不是何不食肉糜? ??他用力抿住嘴唇,好半晌,才敢抬起眼看她。 ??宁姝就坐在他身边,不远不近的距离。 ??她面上一片沉静,没有反驳,没有讥讽,没有探究,她的眼底像是无月的夜,叫人凝视着的时候,会生出自身渺茫,被一望无际的夜幕星辰,紧紧拥抱的感觉。 ??谢峦眉梢舒展。 ??浮躁的心,又一次沉淀下来。 ??“咳,如果像你说,我这种性子叫别扭……”不想承认宁姝说的是对的,是谢峦最后的坚持了,他看着手掌心纹路,嘀咕,“还是跟大哥身边的一个人有关。” ??那是谢屿的侍卫,谢峦的童年,与他的关系颇深,可以说,谢峦最喜欢的,除了大哥,就是这侍卫。 ??侍卫孔武有力,弹弓打得特别好,一次教小谢峦打弹弓,谢峦心心念念很久,在侍卫的带领下,玩了很多他本接触不到的乡间玩意儿。 ??后来,侍卫通过讨好谢峦,一步步成为谢屿的亲信。 ??崇庆三年,边疆又起战事,令百姓深恶痛绝的战争,却是将士难得的机会,大哥本要重用侍卫,只是,母亲去了一趟大哥外书房,这件事,不了了之。 ??那时候谢峦还什么都不明白,成天缠着侍卫,让他带他骑马,斗鸡走狗,投壶玩乐。 ??直到有一天,侍卫崩溃,狠狠推谢峦,谢峦毫不怀疑,若不是怕留下痕迹,他就把拳头打在他身上。 ??对只有五岁的谢峦,侍卫说,滚远点,都是因为他,才影响他以战功封侯拜相。 ??原来,母亲知他心喜侍卫,上战场危险自不必说,母亲让大哥撤下他,让他一直做后勤。 ??一直做一个陪小孩玩的废物。这句话,是侍卫的原话。 ??许多年过去,他已经淡忘侍卫的长相,但侍卫那时的狰狞、愤慨、无力,随着他年岁越长,却越来越影响他。 ??侍卫恨他。 ??他盯着他的眼神,从一开始的恭敬喜爱,到现在的厌恶恶心,仿若他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。 ??末了,侍卫威胁他,不准把事情说出去,不然,他有能力杀掉谢屿。 ??谢峦一直顺风顺水,从没受到过这么大恶意,躲在被窝里哭得枕头都湿了,在大哥和母亲的几番追问下,他还是把事情说出来。 ??之后,他再没见过侍卫。 ??隔年上元节,谢峦和二哥出门玩耍时,意外看到侍卫,他和他婆娘摆摊卖馄饨,因吃酒的事,和那妇人当众吵架。 ??那狼狈的样相,没人知道,就在数月前,他还是侯府风光的侍卫。 ??他永远失去往上爬的机会。 ??眼看着,侍卫开始打他婆娘,谢峦去抓谢岐的手,谢岐自幼看不得女子被打,立刻叫人上前,救下那可怜的妇人。 ??于是,侍卫也发现谢峦,瞬时,他拿着案板上的菜刀,冲过来,面如鬼煞,喊: ??“都是你害了我!我杀了你!都是你们,你们这些人都得死!” ??尖叫声,血液喷溅。 ??那男人疯了,见人就刺砍。 ??后来怎么回去的,谢峦已经忘了,他浑身发热,躺在床上两天,才渐渐见好。 ??时年十二岁的谢岐,坐在他床头,叹息:“没事了,那男人被投入大牢,择日待斩。咱府上大发慈悲,没把他赶出京城,没想到,他还敢做这种事。” ??谢峦愣了很久。 ??谢二又说:“三弟,你以前太纵容他,如果不是这样,他怎么敢这么嚣张,反过来威胁你,还要杀了你?” ??点到为止,谢二又说:“你要是身体还好,就起来吃东西吃药,母亲几天没睡好,大哥又被母亲罚跪。” ??谢峦只问:“二哥,是,是我的错吗?” ??少年谢岐愣了愣,他还不能很好的隐藏情绪,流露埋怨,“我养的那只狸花猫,你还记得吗?我想你大抵忘了,可我没忘,因为你说喜欢,母亲让我把它送给你玩,但它跑了。” ??“你没发现你喜欢什么,最后它都会出事吗?” ??谢峦怔然。 ??可是,喜爱的事物,谁会憋得住装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呢,但后来他做到了。 ??渐渐的,他发现,当他喜欢的东西“少”了之后,大哥不会被母亲责罚,二哥不用强要求自己陪伴他,谢峦突然觉得,也挺好的。 ??“也挺好的。” ??阁楼上,谢峦手掌按住自己眉眼,他一边后悔着为何要说这些,又一边禁不住,将往事如豆子般,噼里啪啦倒出来。 ??过了一会儿,他从手指缝隙里,瞥了眼宁姝。 ??他竟有些忐忑。 ??只看宁姝一手支颐,她笑了笑,说:“我不会评价谁对谁错,你说出过去的事,也不是想让我指指点点的吧。” ??“那当然不是。”她的话,让少年的自尊心好受点。 ??却听她轻叹声,又说:“只是,辛苦你了。” ??伸出手,她按在他的后脑勺处,揉了揉。 ??不够宽大的手掌,却一下子按住谢峦的所有不安。 ??谢峦发愣。 ??宁姝问:“那你现在,倒是很好?” ??谢峦眉眼倨傲,道:“那是肯定,”知晓宁姝不会取笑他,他倒是直接了些,“谁让我是家中幼子。” ??宁姝却突的问:“你真的这么想吗?” ??谢峦:“什么?” ??宁姝说:“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,因为是老来子,所以坐享其成,在母亲的羽翼下,靠着兄长的庇护,过完这辈子。” ??“只要不变成那种进赌坊豪掷千金、逛花楼眠花宿柳、一个大道理都不懂的纨绔子弟,就足够了,你真的这么想吗?” ??她每说一个字,谢峦的脸色就低沉一分,手指也不自觉地蜷在一起。 ??他问:“有什么问题?这样也很好。” ??忽然,宁姝扯住他的手臂,摊开他手掌。 ??他本想把手收回去,宁姝却按住他掌心的一块薄茧,说:“上次替你包扎伤口时,我就奇怪过,为什么你的手会这么粗糙,会有薄茧。” ??“这实在,不像一个长在蜜糖罐里的公子该有的手。” ??谢峦眼睛撑得大大的,连忙收回手,下意识说:“这是以前玩的时候……磨出来的。” ??说出来,他自己都不信。 ??是了,这薄茧,是常年练剑才会留下来的,不是那种花架子的舞剑,而是锋利的,能上战场的剑法。 ??他从六岁开始,就没放弃过练剑,即使除青竹外,没人知道,即使不会有任何夸赞,甚至被母亲知道,母亲定要责怪他苦了自己。 ??而那把剑,是他六岁时,大哥送他玩耍的,是一柄没开刃的剑,后来,他让青竹送去匠铺开刃,就一直藏着,直到现在十年后,用的仍是这把剑。 ??不然手上的茧,早该如大哥那般粗厚。 ??为什么要偷偷练剑? ??他们说,他可以快乐地过一辈子,可他们,也从不对他抱任何期待。 ??哪怕有那么一刻的可能也好,他想证明自己。 ??只是这个想法,第一次大喇喇摆在光下,这让谢峦难堪,他在享受旁人求而不得的荣华富贵,却想上那腥风血雨的疆场,放旁人来看,一定是疯了。 ??唯一没觉得他疯的青竹,还是个二愣子。 ??此时,面对宁姝的目光,谢峦躲无可躲,只好微红着脸,粗着脖子:“干嘛,我练剑也只是锻炼身体……” ??“谢峦。” ??宁姝突然打断他的辩驳,叫他愣了愣,她合起他的手掌,握成拳,清冷的声线中,多了一丝坚定:“你很好。” ??“不要被温柔乡折断羽翼,他们不需要你,不是你不追求上进的理由,因为,你需要你自己。” ??一刹那,像戳动什么开关,谢峦睁着眼睛,泪从眼角溢出,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下来。 ??他“咦”了声,赶紧低头抹了下,然后脸色又刷的变得红通通,像抹开一层朱砂。 ??立刻背过身去,谢峦肩膀耸动两下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带着沉沉的鼻音,应了声: ??“哼。” ??宁姝忍不住“嗤嗤”笑起来,谢峦立刻恼火,转过头质疑:“你笑什么?很好笑吗?” ??她摇头,但还是半掩着嘴唇,眼睛流露亲和的笑意:“不,不是,是因为你很可爱。” ??谢峦:“……” ??宁姝眼眸一转,继续说:“说真的,谢峦,你觉得我刚刚又是给你上药,又是碰你这碰你那,很正常吗?” ??很不正常!谢峦磨磨后槽牙。 ??宁姝又说:“我可从没对旁的男子这样,而且,就你这坏脾气,我还能这么包容,你觉得,会是什么原因呢?” ??谢峦:“?” ??这是第一次,谢峦竟没有在意她说他坏脾气。 ??谢峦脸上神情镇定,但眼睑处,忽的一动,又一抽。